十年前。
白新影来这个世界的第半年。
深夜酒吧。
灯红酒绿,躁声交织。随着灯光和音乐的节奏,舞池中央的男女疯狂舞动着。
隐盖角落里两人的密谋。
“你上一个任务,摧毁红镰组织,表现得很好,所以我决定继续雇佣你!”女人端起桌上的高脚杯,优雅的啜饮了一口颜色火红的鸡尾酒。
白新影点头,认真的“嗯。”了声。
“下一个任务,暗河公司本部大楼里偷一份文件,并炸毁大楼。”老雇主了,女人首接开门见山。
说完后,女人向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神在暧昧的氛围下显得危险而。
不过白新影没注意到,也没在意赏金。
偷文件?还要炸毁大楼?
白新影腹诽,这任务难度不小。
偷东西他擅长,不过炸大楼,还是这么有名的……太招摇了。
一栋楼被炸毁,势必引起社会各方面的重视,上新闻是一定的,到时候恐怕会牵扯出很多不必要的……
那时候他还是新手,第一次接这种量级的任务,犹豫是必然的,他只喜欢偷偷摸摸小打小闹。
他在考虑如何推辞。
“放心,这次的赏金绝对让你满意!”女人倾身,手指压着一张金卡,慢悠悠从身前推过去。
她精致的指甲涂着红色指甲油,修长干净,她勾唇一笑,自信从容的说:“这是订金!”
“这个……”白新影皱了皱眉,手指按住那张卡,思索片刻,把卡移向对面,还了回去,“这个任务我恐怕不能接!抱歉!”
“怎么?”女人蹙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白新影说:“暗河公司是剃刀党的大本营,英合众国最大的黑帮组织,黑白两道通吃。白道控制合众国百分之七十的金融产业,黑道是暗网上最大的军火贩卖产业!”
简而言之,太危险了。
他不会为了钱不要命。
“嗯哼?”女人抱着胳膊,后背压在沙发靠背上,颇为赞叹道,“你懂的还挺多!”
“所以……”白新影摊了摊手,诚恳道,“这次任务难度太大,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搞不定。”
“你能搞定!”女人手指戳着下巴,抬起头,她笑了笑,斩钉截铁的说,“而且,你必须帮我搞定!”
不过是数面之缘的雇主,白新影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这么相信他。而且又确信他一定会接这个任务,好像手里握着他的把柄。
那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我真搞不定!不接接不了!”白新影干脆的说。
“你!”女人拍案而起。
女人突然的激动让白新影很是诧异,两人皆愣怔了片刻,随后,白新影叹了口气,“时间不早我要回去睡觉了!”
“再见,晚安!”
白新影旋即转身准备走。
“你觉得你能走出这道大门吗?”女人突然这样说。
白新影觉得莫名其妙。
“暗河公司是黑道起家的商业巨亨,后来洗白,这次这个我要你去里面偷的文件……”女人说,“你难道没有想过,属于哪种类型的文件?”
白新影停下步子,他想了想,猜测,“那应该类似于犯罪证据之类的。”
“没错!”
“哦。”
居然没露出半点惊讶,女人有点不满,随后,她悠悠说:“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偷那个呢?”
白新影说:“不知道。”赏金猎人,拿钱办事,不问缘由,这是规矩。
女人纤长的手指捂住嘴唇,呵呵一笑。
白新影扭头看了她一眼,想到点什么,随口问,“这像是警察干的活。莫非你是 FBI?”
女人笑:“认识几个月了,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你迟钝得有点过了头。”
白新影脸上露出微微的诧异。
没想到女人首接把警官证掏了出来。
是警察又不是罪犯,没什么不好亮明身份的。
牛皮夹上面的金属警徽在霓虹下微微闪光,证件在他眼前晃了晃,女人笑着说:“答应我,或者我现在就逮捕你!”
这……白吃黑啊!白新影没做声,警惕的看了看西周。
“提醒你一句,别想着逃跑,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可不是我的对手。”
“你何必为难我?”白新影叹了口气,他实在不理解。
第三世界暗网发达,不法分子和犯罪组织猖獗,各势力统治区域模糊,法律监管松懈。
故而不法行为,成为这个世界很多人的谋生手段。
很多人都有两个身份,一个在白天遵纪守法,一个在夜里兴风作浪。
而白新影,碰巧属于这种人。
“你在杀手的身份,不用太麻烦就能坐实。”女人开始威逼利诱,“你想进哪个监狱?无期徒刑怎么样?对于你们这种身份和能力的人员,有一个特别有名的监狱,虎提克!”
白新影深吸一口气,虎提克监狱,坐落于无政府区域,以虐囚和人体实验著名。
“给我一个理由!”白新影闭了闭眼,“为什么是我,像我这种小杀手比比皆是。”
“我调查过你,你一无归属组织,二没有名气,三没有交好的朋友,换而言之,我就算把你杀了,也不会得罪任何人。”
白新影“哦”了声。他想说,这样的人也多的是。
女人慢悠悠走到他的身边,手臂抬起,勾上他的肩膀。
白新影一阵诧异。
女人笑意隐隐,眼里泛着暧昧的光,“相信我,你是同级别的杀手中,最强的。”
白新影眸光一闪。
女人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不要妄自菲薄,相信自己的能力!”
“等你好消息~”
大屏幕上的画面在这一刻停顿,屏幕上印着女人精致的侧脸,笑意盈盈,充满危险。
白新影站在室内,看着半空中的电子屏,他的过去。
他的十年。
很难想象。
他连昨天吃了什么都忘了。
可在这里,他十年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都被一一记录下来,
在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人的一生被过度数据化,他在第三世界训练的经历都被作为数据,一一保存,事无巨细。
“感觉怎么样?”徐邑忧扭头问他。
他想不止白新影,绝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白新影只是淡淡一笑,他诚恳发言:“说实话,看着屏幕里自己的过去,没有一点真实感,就像在看别人一样。”
“我有时候也有同样的感觉。”徐邑忧说,他调整屏幕,切到了自己的过去。
“我在这个世界呆了五年,我记得的不记得的,所有经历,都在这里。”徐邑忧喃喃的说,“只要剪辑出精彩的部分……让所有人都看到它的神奇之处……我的游戏就能上市了,而且绝对会大火。”
徐邑忧的声音断断续续,声线里透着数不清的无奈和悲哀,他再次说起他再三说过的话,“这个游戏空前绝后,除了我,没人能发明出它……我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个。”
看来他对这个游戏真的很重视。
白新影不懂这个,且自身都心乱如麻,他想随便安慰他几句却不知从何开口。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可惜这个游戏的危险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徐邑忧随后这样说,语气中带了点儿释然和……放松,“还好,它没有上市。”
危险!确实危险,太危险了!
白新影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只想到自己和澹吾虑……对他们而言,“游戏世界”的人,来到了这里。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论证徐邑忧对自己成果的评价。
他想起了科学怪人。
“所以我要赶紧摧毁这个游戏。”徐邑忧说。
破碎而下定决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徐邑忧是抱着什么想法,反正白新影没太大感触,心脏波动都只是小幅度的。
“没猜错的话,你的计划,摧毁这个游戏之前是要把我送回去吧!”白新影淡淡问。
只是……他纠结的是。
过去和未来,真的能随随便便改变的吗?
他想到了祖父悖论。
人对未知的东西,本能的畏惧心理,他感到害怕。
徐邑忧点头,“其实我也没能力随意做到这些,时间是不断向前的,一往无前。我要尝试的是,以摧毁整个游戏的代价,让第三世界时空造成瞬间的紊乱的漏洞,你可以趁机回到过去。”
徐邑忧说,“利用……你以前的身体。”
“弥补所有的缺憾,让整个故事形成闭环,不再造成新的时空动乱!”
时空动乱……白新影不是很懂,但他想,这大概也是徐邑忧闯的祸之一。
这大概也是徐邑忧如此大费周章,坚持要送他回去的原因。
果然,徐邑忧闭了闭眼睛,说,“我现在正在试图修补所有的缺口,不允许新的、违背时空的事情发生。”
白新影点点头,他听不懂也不打算深究。
“这是我最新研究的成果。”徐邑忧顿了顿,“不保证成功,或者……成功率为千分之一。”
“而且,据我研究,时空紊乱很快就会被修正的,最后你的结果会怎么样,你会去哪里。”他摊摊手,“我也不知道。”
白新影思考了颇久。
可是……白新影知道。
他大概猜到了。
他的结局。
灵光一现,一年前,他第一次进苗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算命的师父……
白新影懒懒一笑,或许所有的一切,在故事还没有发生之前,结局都己经定好了。
人只能小幅度的活动,改变不了大方向。
故事的最后一个环节,恐怕还有个黑影会掺和进来,这个黑影,从不露面却贯穿始终。
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了白新影的黑影。
阴影。
只是没想到……
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