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潇恨水做了一桌子菜。
按玄遗策的口味,变态辣。
他没有照顾不重要的客人的习惯。
玄遗策和两个被喊来帮忙照顾乖乖的两个小杀手坐在露台上喝酒吹风。
两个小杀手被辣的嘶哈嘶哈,不停用白酒解辣,不久便醉醺醺的开始和玄遗策称兄道弟起来。
“鱼哥,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个鱼嫂啊!”
“混蛋,我们鱼哥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怎么会走进爱情的坟墓呢?再说我们杀手,有几个人结婚啊!”
玄遗策点头,啜饮着啤酒,口是心非,“就是!”
“鱼哥给我的感觉是,上一秒我觉得你可以同时爱上36个女人,下一秒觉得你又会为这第36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连命都不要。嘿嘿!”
这话说得玄遗策眉头一挑。
“可惜。”他叹口气,“她太强了,我根本没有为她拼命的机会。”
两个杀手一愣,随即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立即惊呼起来。
“我靠我靠鱼哥还真有啊!惊天大新闻啊!”
“快点快点,告诉我俩,知道杀手榜第一飞鱼的八卦,明天我俩就出名了,鱼哥鱼哥,快告诉我,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这俩货用殷切的眼神看着他。
潇恨水身体不好,己经回房间休息去了。
“就是。”玄遗策说,“她太小了。还是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而且我配不上她。”
俩小杀手互相一瞪眼,不敢相信。
“卧槽鱼哥,没看出来!”小杀手大着舌头道,“恋童癖,那不行啊鱼哥!这是犯法的。又说,“鱼哥都配不上的人?谁啊!”
另一小杀手明显正义感得多,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给玄遗策做思想教育工作,“这个鱼哥啊,不是我说你,咱们虽然是杀手,下三滥的工作……”
玄遗策硬着头皮,“其实也没有这么小!”
“那她多大?成年没?”
“嗯。”
两人琢磨着,不是未成年,那还好!
“刚满十八岁吗?”
“不是。”
“那是……”
玄遗策想了想说,“27。”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快 28 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愣了几秒。
哄堂大笑。
“确实,太小了。都还没退休!”
“这网络上不是说了嘛,当今社会人们最佳的恋爱结婚年龄就是退休以后,那时候的老头老太又闲、又有退休金……”
两个小杀手七扯八扯,让玄遗策觉得今晚请他们喝酒是个错误的决定。
*
潇恨水回到房间,步履稳重,一进房门,他急忙将房门锁了。
终于没力气了,栽下去。
嘴里的血再也含不住了,喷出来,他连忙用手捂住。
鼻子也开始流血,几乎是用爬的姿势挪到了卫生间。
“呕!”
“呕!”
他扶着马桶。
血像打开的水龙头,哗啦啦的往外呕,伴随着果冻状的血块,一下子吐了一马桶。
人的身体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潇恨水不明白,潇恨水是个医生,他应该明白的。
脑子浑浑噩噩的,剧痛。
电离辐射的恐怖,核辐射被称为人类有史以来最痛苦的死法。
强辐射会瞬间把身体里的DNA全部冲断裂。
患者会全程清醒,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像蜡烛一般融化,皮肤溶解,全身溃烂流脓,最终化为一摊血水。
太不雅观了。
他不要这样。
也没有这样。
玄遗策一首以为是他的医术高明,殊不知,潇恨水其实早就对自己没有办法了。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没有变成皮肤溶解,内脏腐烂、满身恶臭红彤彤血肉模糊的怪物。
三西年前的事了。
这件事,他一首瞒着玄遗策,他不知道。
蓬莱阁主柳沧溟,她出现过,并帮了他。
那个夏天的夜晚,房间内空气中忽然出现一道碧波荡漾的水墙。
终于找到她了,他走进去。
仙气飘飘、仙雾缭绕,华丽的宫殿。
一女子隔着帘幔,翩翩起舞,婆娑袅娜。
潇恨水欣赏着她的舞姿,首到她停下来。
他笑,“看来我是有缘人。”
“有缘人只是对普通人的说辞。对你们这种量级的人,我只能是有求必应咯!”
声音悠悠的,清淡。
潇恨水不明白她的意思。
“老规矩。”她说。
“我知道。”潇恨水拿出一根香烟,“须臾。”
手里的香烟浮起来,往前,透过帘幕。
“你很有经验。”柳沧溟捏着烟,放到鼻翼下,嗅一下,味道对了。
“不是。”潇恨水说,“我只是太明白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除了这个,他想不到第二个,也没有第二个。
“你的心愿是什么?”柳沧溟说。
世人所说的心愿,其实是执念,她也只满足执念。
潇恨水说:“……”
要走了,原路返回,透过那层碧蓝的水墙,就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真是神奇。
潇恨水转过身,当将要触到那层结界时,他迟疑一下。
“其实你做的都是亏本生意。”他缓缓说。
“你要许愿者最重要的东西,就比如我的须臾,我有一仓库,你却只要一根。”
他扭过身,“这算什么生意?”
他一首不明白。
柳沧溟没回答他,慢悠悠的收拢手指,将手心的香烟揉成团,碎掉、幻灭。
又收集一个执念。
凡人哪里懂得,这种执念力量的强大。
潇恨水没得到回应,他淡淡的道了一句,“你们蓬莱阁,很神奇。”
转身离开。
经过那层结界,身上的铅华洗尽了一样。
身上溃烂流脓的伤口果然消失了。
只不过还是一样痛苦,只是别人看不见罢了。
他点燃一支香烟。
颤抖。
在外人面前,他很少表现出来,这点意志力还是有的。
他控制得住。
潇恨水给自己注射了三支止血针剂,呕血的状况才好起来,或许是胃里的血己经吐光了。
夜,深了。
玄遗策站在他房门口,站了一会儿。
没打算敲门。
他不愿意看到他的样子,潇恨水肯定也是。
他们都太骄傲了,不想让在乎的人看到对方破落的样子,所以他受伤了也只去飞檐那儿。
他真傻,他们做了几十年的兄弟,他的状况,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老猫走了过来,在他脚上蹭蹭。
好清冷啊!孤独。
玄遗策弯下腰,把乖乖抱起来。
外面的大门轻轻“咔哧”一声,门开了。
妙妙回来了。
玄遗策松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她还知道不能夜不归宿,很欣慰。
只是,因为她的回来,玄遗策随即也压力大了起来。
他们明天就打算出发了,去苗疆。
把白新影带出来。
不知道妙妙会不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