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很怪,所以难忘记。
上次只是隐约能闻到,这次味道更重了。
增加了几倍,楼道里都弥漫着,别人估计以为是哪里药死了只老鼠吧!
像是死去的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腐败,又为了延缓这种腐烂从而把尸体搽上药。
腐烂味和药味混合着,毁灭和救赎,死和生共存。
白新影循着气味散来的方向判断源头在这层楼的第五或第六个房间
他想到了上次那个老头。
到底是他带着什么?还是......
莫不是那人有什么病?
很多病重晚期的病人身上都会产生各种怪异的味道,臭味、药味,各种引流液、体液、痰液、粪便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室内淤塞着呛人的病患及衰老的气味,那时候,死亡就有了形状,像粉尘扬在空气中,吸进肺里,堵塞在气管中。
病人长长的藏污纳垢的指甲,形销骨立的躯干,青灰色的脸,因消瘦而瞪大得几乎要爆裂出来的眼球。
无一不在说着:
“我不想死!”或者,“让我去死!”
我想解脱,但我还想活,这大概是大部分临终病人的心理状态吧!
正想着,一道浅浅的女谈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
隔着一段距离,声音很轻,隐隐约约。
“一定要这两天换吗?”
“老板身体的腐败程度,很快就会有人发现。”
“发现也没关系,就说病重?”
消防通道,靠窗而立的女子摇了摇头:
“尸疆太严重了,眼球己经浑浊不堪,严重阻碍视线,肉也开始生疽,病重成这样子……太引人注目。”她眼波流转,满眼无奈。
白新影潜过去,偷偷一瞄,果然是上次那行人,但听到她俩的谈话内容,他陡然一惊。
这是......在对台词吗?
一阵狐疑,又扭头看了一眼。
只见两女子对面而立,靠窗女子手指中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
随着她间或的吞吐,烟雾一阵一阵的缭绕着。
吸烟女子身着黑色风衣,衣袖半挽着,露出劲瘦的小臂。
下身紧身裤,一双修长的大腿,脚下踏着部队专用格斗皮靴,身段窈窕,英姿飒爽。
看起来不好惹。
而观另一女子,打扮则柔和很多。
黄色小碎花衬衫下摆工整的塞进牛仔裤里,中跟的长靴大概到膝盖位置,胸口别着百合花胸针。
她看起来干净利落,只是过分消瘦了点,化着淡妆却难掩脸上的惨白,有种血气不足的感觉。
“可不可以再求一下爸爸,找老年人?或者,年轻病人也可以?!”血气不足的女子说。
沉默片刻,“老板说不行!”
吸烟女子拒绝了她,稍加犹豫,解释说:
“苗族大山,生苗匿居之处,疆域辽阔,十万大山绵绵无绝。山上瘴气弥漫,猛兽、毒物众多,环境诡谲多变,据说擅自进入大山的生人过半会因各种意外死在里面,还有十人上山十一人出的说法......”
女子科普着。
“十人上山十一人出”,来之前白新影特地去查过,是个鬼故事。
说的是一群背包客进入苗疆深山探险,出来后发现多了一个人,互相确认,可谁也不知道多了谁。
和其他的鬼故事大同小异。
多半是旅游地造噱头,或者大人用来吓唬小孩子编出来的。
应该是在对台词了,白新影无声哂笑,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听。
“这次上山不知道我们会遇见什么,而且这里的生苗排外性很强,个个善蛊,如果被他们发现,一呼一和之下就会来一帮人。”
吸烟女子顿了顿,眉头微皱,瞥了一眼消防通道口打开一条缝隙的门。
语气平静,心情咬牙切齿,不由自主的摸出了随身携带的手枪,端在手里,细细的抚摩着:
“老板说一定要身体健康的,身上还要带功夫!”
她勾唇一笑,无奈摇头,轻声说,“他不相信我能保证他这趟行程绝对顺利。”
顿了顿,“他己经开始不信任我了!”
“百岁老人也对这次的行动没有把握吗?”女子俏皮的问,但眼藏深沉,似乎意有所指。
枪这种东西,她们司空见惯。她没意识到有情况,吸烟女子突然的掏枪并不会打断她们的交谈。
百岁老人?靠这什么剧情这么魔幻?白新影差点笑出声,自己该走了。
这样想着,又打量了一眼,这时。
“嗯.....”吸烟女子有些神游,没听身边的人在说什么,眼睛死死的盯着门缝。
“什么时候上山?”衬衫女子问,“所有苗族人会知道废弃研城市,还有......地火的事情吗?”
“想跑?!”吸烟女子突然一声惊呼,接着‘嗖!’的一声从窗户里跃了出去。
一阵黑影闪过,衬衫女子回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地上只余下一个正在散烟雾的半截香烟。
既然被发现,就势必会有这么一场对峙。
白新影自认为自己别的不敢保证,起码逃跑的速度算是一流,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哪知道自己刚从窗户里窜下楼,脑袋后面随即就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胆子很大嘛,敢听我的墙角?”声音轻浮、动听、傲慢。
白新影慢悠悠的把双手举了起来,“饶命!”
两人素不相识又没有仇,管他是谁,遇事立即放低姿态不惹事,这是他一惯的作风。
“我不是故意的,什么也没听到。”他主动交代。
“凑这么近不是故意的?”女子声音悠悠的,“没听到?你是耳聋吗?”
这还真不好解释,白新影点点头,想尝试解答,一会听得见一会听不见这个理由会不会有点扯?
想着,身后人抬高声音道:
“把头转过来!”
白新影犹豫片刻,转过了身体,抬起眸,他看清了一张清丽的脸,十分漂亮。
女人看到他的脸也稍显惊讶,半晌,她说:“又是你?!”
在饭店偷听的时候,她就己经注意到了,只是没有计较。
没想到这次又来,她不禁有些怀疑和不安。
“真是巧合!”白新影费力解释,但他感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他们正处街道,路上行人很多,想必她也不敢要他的命。
他很安全,这点白新影很放心,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人奔跑尖叫呐喊?
现在的民众接受程度都这么高的吗?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周围,只见此时他们己经处于人群的中央,周围群众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是真实的危险,正对着他们俩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