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先出去了。”江知意接过他递来的文件,微微颔首,顾西洲的手无意间从她的手背上擦过,像是窜过一阵酥麻的电流。
瞳孔一缩,耳根子泛红。
顾西洲一脸平静地收回手,脸上飞快地划过一丝悸动。
好冰。
“你等等。”顾西洲叫住她,放下修长的双腿起身。
没有着急说话,而是默默地走到休息室门口,一伸手,关上了裂开一条缝的房门。
陆亦白:“……”
把手上拿着的钢笔扔到一旁,他继续说:“你不适合这个职位,我要调换。”
“嗯?”
……
十分钟后,方易把她送到了公寓门口。
“少…江小姐,你只需要照顾好小少爷就行了,等到顾总回来,你就可以下班了。”
方易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他这嘴啊!
“我…”江知意咬着嘴唇,惴惴不安地提着手提包。
“你放心,工资还是和原来的一样,一分都不会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小孩子,恐怕…”
“没关系,顾总指定的人,错不了。”方易露出一个让她心安的笑容,母亲和孩子之间,大概都有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这种默契是先天带来的,怎么改也变不了。
“你们顾总就这么相信我?”江知意咋舌,顾西洲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他们才认识多久呢?!
“这是顾总的想法,我也不便过问,不过值得惊喜的是,你是唯一一个小少爷愿意亲近的异性,进去吧。”方易开了门,送她到门口。
唯一一个?那他的妈妈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江知意只身一人走进房间里,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房间相对整洁不少,至少她不用担心被摔成个狗吃屎。
“成执,成执?”
没有回应,江知意试探着朝里面走去。
沙发后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成执笑嘻嘻地开着她说道:“江阿姨,我就说过你还会再来的!”
“吓我一跳!”江知意被他喜悦的情绪所感染,这小家伙和她非亲非故的,就这么乐意见到自己?
“阿姨的手好冰。”成执伸出双手捧住她的右手,目光虔诚而单纯:“不过没关系,我的手很暖,你握住就不冷了。”
成执奶声奶气地说完,把自己的手塞进她手里,江知意顺势握住。
“成执想玩什么?阿姨陪你。”江知意蹲下身子说,体温稍微缓和一些。
这大概也算是落下病根了,自从那次醒来之后,她的体温就一直比常人低,冷意是从骨子里传来的。
“积木。”
五分钟后,江知意才明白,成执所说的玩积木并不是像一般的孩子那样胡乱拼凑一气,他有自己独特的想法,甚至还能滔滔不绝地给她解释。
江知意突然明白,这个孩子是在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可他明明年纪尚小,给她的感觉却是孤僻而成熟的。
一栋高楼坍塌,成执又不慌不忙地重新拼凑,面无愠色。
这孩子也太沉稳了点…
“成执,玩了这么久的积木,要不我们玩点其他的?”
“不用,就这个。”成执摇摇头,很是认真。
在遗传学上,父子俩的某些地方似乎被很好的吻合了。
执着,如一,专注。
“成执一直都和爸爸一起住吗?”江知意轻声问道,成执皱了皱眉头,把积木推倒,又淡定地叠起。
“江阿姨的问题好奇怪。”成执歪着头说,目光疑惑问她:“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嗯?怎么会…”
“阿姨,我有点渴了。”
“噢,好!阿姨去给你倒果汁。”
“我想要昨晚的那种,可是爸爸总不让我喝。”
“……”江知意不好意思地笑笑,顾西洲说的也有道理。
“爸爸不在,可以喝一点,橱柜里有。”成执伸出舌头,俏皮地舔了舔嘴唇,俨然把江知意当成了同党。
“好。”江知意点头答应,踮着脚打开了柜子,一包茶叶落入怀中。
这是…花茶?还和她买的一模一样?
江知意彻底懵了,顾西洲不会搞暗恋吧?!她何德何能,能被高高在上的恒远总裁记挂上?!
“阿姨,怎么了?”
“没,没事。”江知意摇头,把东西放回原处,此地不宜久留!
“果汁没有了,我到家里去拿。”
“不用,我又不渴了。”成执看见江知意把那袋茶放回原处,自己的小小心愿也已经实现了,他为老爹的终身幸福可算是鞠躬尽瘁啊!
“那好吧。”江知意心里有些不自然,讪讪地走了出去。
成执跟在她身后,像是一个忠诚的小跟班。
顾西洲通过针眼监控监视着家里的一举一动,看见了柜台处的那一幕,微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嘴角,眼角微扬。
“诶,西洲,我说…”陆亦白大大咧咧地开口,顾西洲关闭界面,矜贵地看了他一眼。
“你最好能说出一件足够转移我注意力的事。”
“……”陆亦白一阵头疼:“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不会是在看那什么吧?”
“没你那样龌蹉的心思!”顾西洲干脆合上屏幕,光明磊落地怼回去。
“我还没说是什么呢!不打自招了?”
“陆亦白,我想学冰雕,要不你让我先试试?”某人笑得人畜无害,陆亦白不出意料地听到了骨骼响动的声音。
“不了不了,我这小身板不扛揍…”陆亦白吃瘪道。
“那就闭嘴。”
“我要说什么来着?你瞧,你一把我打断,什么都忘了。”
“闭嘴。”
“你让我想想。”
“闭嘴!”
“不行,我一定要说。”
顾西洲忍无可忍,危险十足地低吼一声:“不想在恒远缺只胳膊断条腿,就…闭嘴!”
“哦。”
……
“西洲,我听人事部说,你掉了一个新人到财务部来,也让我见见?”简凝笑得娴静优雅,如同贤内助一般,代替方易为他送来咖啡。
“方易呢?”顾西洲答非所问,蹙起好看的眉宇。
“方易手上还有事,我正巧要进来,就帮他一起送进来了。”
顾西洲很给面子地接过来放在一旁,一滴未沾。
简凝暗暗咬牙,她就这么不堪,连她送来的咖啡他都不愿意品一口?!
“是调了一个去,不过我调走了。”
“如果是工作问题,就留下来我手把手的教,何必为这点小事操心。”
“她也算是你手下的人,既然你舍不得,我调回来就是。”顾西洲突然变得特别好说话,让简凝突然有些不习惯起来。
“不用了,调来调去也麻烦。”
“嗯。”他像是很满意这个回答,勾起嘴角点了点头。
“今晚有个商业晚会,我已经安排好了,礼服会准时送来,我在车上等你。”
“不用了。”
“什么?”
“我不需要女伴。”
“可是西洲,这是晚会的规矩。”
“没听过谁定了这样的规矩,何况是恒远的场子,我就是规矩。”顾西洲抬眸望向她,眉宇之间充斥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简凝不可思议地站在一旁,脸色铁青,险些被气得发抖。
“好了,你出去吧,我很忙。”
陆亦白躲在房间里偷听,笑得发抖。
顾大美人守身如玉,他还真想给顾西洲颁发一块贞节牌坊…
简凝灰溜溜地离开后,陆亦白放肆地笑出了声,笑道:“简大小姐病得不轻啊,你根本就是座冰山,她都能贴在你身上把你捂热了。”
顾西洲知道他一直都开了条门缝偷听,于是阴森森地说了一句:“再废话,今晚的女伴就是你。”
“哪能啊!你那化妆师再厉害,他能给我变性啊?”
“不是还有医疗手段么?”
“……”陆亦白在心里吐槽顾大少的毫不讲理,突然想起:“行了,我出去转转,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城东挺热闹啊!”
听闻他想去城东,顾西洲挑眉,眼角绽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去吧,八点之前回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城东附近有一家屠宰场,怕你出事。”顾西洲说得很是诚恳。
陆亦白:“……”